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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六章 秋狝(完)(1/1)

第四六章秋狝(完)

那宫女近距离打量着陈东珠,见她细皮嫩肉的,忍不住伸手一刮她的鼻子:“我说小公公,是不是像你这样的公公都长得这么好看啊?”

陈东珠起了一脖子鸡皮疙瘩,她不知宫女说的是什么意思,问的又是什么样的公公。只记得李荇身边的小起公公身怀武艺的,脸黑乎乎的,鼻梁子上还有疤,一点也不好看,于是跟那宫女摇摇头。几个宫女见她一脸懵懂模样,具是咯咯笑了起来,一会摸摸她的脸,一会拧她胳膊一下,百般调戏。

李荇在营帐中生闷气,看到陈东珠走时丢在床上的小人书,她是把书一口气看完了才走的,早知道一开始就不叫她看完,用这书威胁她好了。李荇看自己的床上被子皱成一团,床边上还有个鞋印,陈东珠趴在上头看书时连鞋也懒得脱,他撇撇嘴,这个女人真邋遢啊。

小起公公见太子盯着床看,以为他是想良娣了。小起子在太子身边服侍多年,是太子肚子里的蛔虫,最是知晓太子心中想法,他知道太子是刀子嘴豆腐心,如今这个模样怕是对良娣娘娘动了真心了。一想到良娣娘娘的性格,小起公公觉得也还怪讨喜的,是个很热闹的姑娘,最重要的是良娣是个性情中人,待人接物很是真挚,对太子也是实心实意的,而太子妃娘娘虽看似性子温婉,眼里却是藏了太多东西。

“唉~”小起公公重重的叹了一口气。李荇斜眼横他:“你个蠢奴才,叹什么气,本宫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?”

“奴才哪里是想自己个啊,奴才是担心良娣娘娘。”小起子快言快语,一说话小嘴“噼里啪啦”的:“奴才听说良娣娘娘隐瞒身份,是跟那些在外伺候的宫女住在一处的,今儿个特意去悄悄的看上一眼。您猜怎么着,我的天呀!”

李荇被小起子一惊一乍的喊的心烦:“你鬼叫什么。”

“奴才是真的心疼良娣娘娘,那些个宫女奴才忒没个眼力劲,在过道里拉了帘子,独独把咱们娘娘隔在最里头。”小起子道:“殿下您想想,这芙蓉山里本来就闷热潮湿,如今这又下了雨,屋子里更闷了,咱们娘娘跟十几个下人挤在一处,还围了个帘子,那可得闷成什么样啊,也不知道娘娘睡得好睡不好。还有啊,奴才听碧桃姑娘说,咱们娘娘睡觉还有爱踢被子的习惯,这晚上了也没个近旁伺候的,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……”

“行了,你瞎叨叨什么啊。明天不就迁到芙蓉宫了吗。”李荇想着到时候再安排陈东珠的住处,反正行宫大了去了,他近旁多个“小太监”也没人在意。只是小起子跟他念叨完,他也有点坐不住了,陈东珠身上有伤口呢,一闷一捂的会不会发炎了啊。

小起公公见李荇起身往外走,知道他要上哪去,也不问乖乖地跟着。外面雨已经停了,地上满是泥泞,小起公公怕太子脏了鞋子,在前打着灯笼仔细引路。李荇走到宫女住着的帐外,听里面嘻嘻哈哈的,宫女们还在讨论着湘王的性取向问题,李荇忍不住掏了掏耳朵,想不到这些女人们也爱讨论写乌七八糟的事情。他冷着声音喊道:“小陈子,给本宫滚出来。”

太子一喊,帐子里头唰的一下安静了,连原本点着灯都熄了,大家一声不吭佯装已经睡着的模样。陈东珠本来乐呵呵的坐着听她们八卦,却见外头李荇一喊,她们全倒下蒙被子“睡了”,她还有些纳闷,这是碰了哪儿的机关了,大家怎么全歇了?

“小陈子,出来吧?”眼见里头没动静,小起子公公也喊了一声,声音却柔柔的。

宫女一听是喊陈东珠的,见她又坐在炕头上不动弹,狠踹了她一脚,给她使个眼色,也不管黑灯瞎火的她看不看的见。陈东珠诶呦一声滚下地,然后急急对外喊了一声:“哎,来啦。”

“太子殿下,您找奴才有事?”陈东珠想着自己是假装成太监了,演戏得演全套,就学小起公公的模样,跟李荇挤眉弄眼的。帐子里头的宫女们可没真睡,都竖着耳朵听着外头动静呢,一听她说话全都捂着嘴乐。

李荇看陈东珠那模样真是没招:“你怎么脸皮这么厚啊。”他叹了口气,其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劝她留在他身边的话呢,都是挺好听的说辞,可现在一看到陈东珠涎皮的脸,那些话硬是噎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了。

他看了看营帐,小心隔墙有耳,硬是把陈东珠拉到离营帐老远的地方才开始说话。

“你跟她们住在一起多有不便,跟我回去吧。”

陈东珠脾气上来了也很固执:“我在这挺好的。”

李荇想了想,又说:“太子妃那边人少,不如你扮成小宫女跟在她身边,好歹是知根知底的,也安全些。”

“太子妃?”陈东珠忍不住掏了掏耳朵,老实说她一开始对太子妃印象挺好的,因为她上辈子也是太子妃来着,可是自打她偷听到董桥想害她之后,她再看她还真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脸,对她露不出什么好脸色了,还有那个绡儿,俩字形容她,烦人!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拒绝李荇。

“你别那么小心眼儿啊。”李荇印象中陈东珠跟太子妃结怨无非就是两件事,一件是她诬告太子妃要暗害她,还有一件事就是她偷偷画花了太子妃的脸,这两件事哪一件单拎出来都是陈东珠挑事,陈东珠的锅啊。

“我小心眼儿?”陈东珠气得直哆嗦,她最受不了别人冤枉她了,上辈子没少背锅,都有心理阴影了。李荇不知道怎么回事,刚才还好好的人,怎么这么快就又恼了,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。陈东珠一声冷笑:“我就小心眼儿了怎么着,我还得报仇呢,您不怕我把太子妃跟那个什么绡儿给咔嚓了,尽管把我往她屋里送好了!”

陈东珠语气太冲,话里话外那么一顶,把李荇的火给拱起来了。

“你……”李荇脸憋得通红,真是好个不识抬举的女人,说罢,一拂袖子气哼哼的走了。

陈东珠觉得自己吵架胜了,还挺得意,站在地上摇头尾巴晃的,跟他示威,把他气得差点爆炸。

次日一行人动身前去芙蓉行宫之前,李茂将自己于刺杀太子一事调查的结果禀报给皇帝。

“儿臣连夜带人清缴芙蓉山,截获刺客五十二人。”由于刺客负隅顽抗,想要活捉必定损失惨重,李茂便将五十二人就地绞杀。

“刺客是什么人?”皇帝问道。

“刺客是老平阳王散落民间的旧部,此次行动想来是他们得知皇家秋狝之后自发组织的。”李茂答道。

老平阳王便是太子少年时因谋反而被诛杀的皇叔,只其势力深远,虽已伏诛,却仍有旧部散落民间,令皇帝陛下头疼不已。

老平阳王本名李本是先帝第五子,是皇帝同父同母的亲兄弟,当年大齐尚未一统中原,南部边陲小国为显投诚之心,送来夷陵公主和亲。夷陵公主被许配给平阳王,成为王妃。平阳王夫妇和美,婚后不久育有一子一女,只是短短三年之后,南部之国反叛,投靠西北胡狄,与之南北夹攻大齐。先帝震怒,欲斩杀夷陵公主于阵前,以此威慑南部军队。夷陵公主与平阳王真心相爱,早已将大齐看做是自己的国家,向先帝尽表忠心,先帝多疑斩杀夷陵公主,以及公主所育世子、君主。平阳王向先帝苦苦求情,未果,先帝怒斥:“蛮夷之血岂可霍乱王室!”

平阳王痛失子女、爱妻令人唏嘘,只当年罪魁祸首却是如今的皇帝陛下。正是当时为东宫的皇帝陛下向先帝进言,若将公主带至阵前,可叫南部军心大乱。没想到,先帝听了建议,对公主杀心大起。

多年后,皇帝与平阳王对饮当中,不慎醉酒,提及当年之事,吐露心中愧疚之情,这才叫平阳王知晓事情原委。皇帝陛下乞求原谅,平阳王却道:“本,跪地求父皇留我妻儿性命,又有谁肯原谅!”

“唉。”听闻李茂所言,皇帝幽幽一声叹息,老平阳王已不再,可他心中依旧愧疚不已。

“父皇,过去的事情了,请节哀。”

皇帝低头不语,良久摆摆手,示意李茂莫再多言。再度提及老平阳王,触及皇帝陛下心中痛事,心底一片凄然。本,你还在怨恨我,所以你的部下便来伤害我的皇儿吗,你是想叫我也尝试丧子之痛吗?

一瞬之间,皇帝仿佛老去十岁,却再不愿追究刺杀之事。

言及迁往芙蓉行宫一事,皇帝只道作罢,早早回宫歇息便是。

于是一行人又再度启程,摆驾回宫。

返回时李荇与太子妃各乘一舆,陈东珠跟他在一处,时不时追问他刺客一事。

“他们说刺杀你的是老平阳王的人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”陈东珠故意试探着李荇,她在芙蓉山时分明看见刺客中有一人是落枫,想来是李茂要杀李荇,没想到最后查来查去却是闹了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平阳王来。

“我也不知道,皇叔出事时我还小呢。”李荇不知陈东珠心中所想,硬是三言两语将此事给糊弄过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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